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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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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酒

上巳節後,婁執又帶著她在山上玩了幾日,只是,吸取了上回的教訓,他每回出門都會提前準備妥當。

就這麽玩了幾日,柳姝青心情也好了許多。到第六日午時,他們才優哉游哉地回了婁家。

經過這些天的相處,二人愈發習慣彼此的存在了,雖然還是能不在一處待著,二人便盡量不在一處待著,但至少同在一處時,他們不會在過於尷尬。

離開那日,婁執便只差人同婁大娘子說了去莊子一事。

此事婁大娘子不會說什麽,她整日打理樓府上下那麽忙,哪有那閑工夫去打聽庶子的行蹤。

婁戶對於他跑出去玩也早已見怪不怪,因此也不會管他去了何處,只是得知這回居然帶上了柳姝青,他感到有些意外。

看婁執原來的態度,婁戶原以為他不會善待柳姝青,卻不想二人相處得還算融洽。

回婁府後,柳姝青開啟了無聊的養病日常,三餐過後,便會有人按時將藥送到她面前,漸漸的,她也習慣了吃這些苦澀難聞的藥汁,都已經能做到一口悶了。

婁執時常早出晚歸,也不曉得他整日都在忙些什麽 ,可他雖忙,卻是沒忘記替她尋藥方一事。

從莊子回來沒幾日,他便為其搜羅了好幾個藥方,什麽養心安神的,重鎮安神的……他想,這麽多藥,總該有一種對她有效。

自三四月後降雨愈發頻繁,六七月份時幾乎隔幾日便會下場雨。孫意生產那日是個難得的大晴天,在這之前天陰了許久。

用過早膳後,婁執便同婁域一同出去了,因著兄弟兩關系好,柳姝青也同孫意見過幾回。

她嫁給婁執之前孫意就有身孕了,因此,兩人第一回見時,孫意已是大著肚子的模樣,她大著肚子做什麽事都不方便,需要人在一旁幫襯。

她與孫意雖認識,卻也不是很熟,平日裏二人絕不會主動去找對方。

午時,孫意竟來了臨吉居,這讓柳姝青有些意外。然而 ,更意外的事還在後頭呢。妯娌兩還沒將凳子坐熱乎能,孫意的羊水破了。

她月份大了,本不應該隨意走動,她也不過是經過此處來坐坐罷了,誰成想來了趟臨吉居便要生了。

雖說沒吃過豬肉,也見過過豬跑,可柳姝青到底沒親自體驗過,生產一事哪能知道得那麽詳細。

孫意的羊水摻雜著血一同流出,一會便打濕了那月白色的下裙。

一見裙子上的血跡,以及孫意因腹痛而擰成一團的臉 ,她當即驚得大腦一片空白,一時未反應過來怎麽一回事,以為孫意小產了,整個人說話都不利索了。

想著孫意要是在自己這小產了,那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。

“血……紅柚,快,快去請大夫!”柳姝青白著臉色深吸了幾口氣,強迫自己鎮定下來,趕緊叫人去請大夫,說話間聲音有些發顫,顯然嚇得不清。

她沒見過這場面,紅柚同慶錦更是沒見過,這會見了血,直接楞在了原地,直到柳姝青的催促聲響起,紅柚才反應過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。

正當她焦急之際,孫意身旁的婆子解釋道:“哎呦,娘子這話可不能亂說,孫姨娘這是要生了……”

說罷,穩婆趕緊叫丫鬟去尋家丁來將孫意擡回去。

經一旁的婆子一說,她才曉得是自己想多了。

那婆子是一早便找好的穩婆,因著孫意臨近生產了,穩婆便一步不離地跟著她。

這穩婆可是婁域多番打聽挑選來的,這些年接生過的孩子,沒有一千也有一百了,生孩子在她看來已是家常便飯,什麽樣的狀況沒見過。

這會見孫意羊水破了,臉上絲毫不顯慌張,在穩婆有條不紊地指揮下,孫意被下人擡回了院子。

柳姝青放心不下,也一同跟著去了。等婁執回來時,便只瞧見下人在收拾地上的狼藉,而屋中卻尋不見柳姝青的身影。

聯想到那一地狼藉,隨即以為柳姝青出事了,婁執莫名心頭一緊,眼中閃過一絲他都未曾察覺的驚慌。直到曉得那血水是孫意的時,他才長舒了口氣。

另一邊婁域回來時,見院中聚集許多人隨即想到了什麽,他徒然有些心慌,趕緊來到屋外尋問孫意的狀況。

這會孩子還未生出來,他得知了情況,也不顧外頭人的阻攔,執意進了產房。

穩婆見婁域進來嚇得大驚失色,隨即催促聲響起:“哎呦,男人怎可進產房,見血是要倒黴的,晦氣,快出去,快出去!”

人們覺得女人生產男人若是進來見了血,便是不吉利的,會有血光之災。

不僅如此,也是因生產時太過血腥,婦人面貌過於猙獰,恐男人留下陰影。故而婦人生產,最是避諱男子入產房的。

可婁域是在戰場上廝殺慣了的,什麽血腥場面沒見過,莫說是怕了,更是不相信這些言論的。

如今心愛的人如此難受,婁域都恨不得替她受這生產之苦,哪會覺得孫意生孩子的模樣嚇人。

任憑穩婆怎麽驅趕,他都紋絲不動的握著孫意的手。榻上的人意識渙散,幾乎痛到昏厥,在沒多餘的力氣發出聲音,哪還顧得上這些。如此,便在沒人能將婁域趕出去了。

穩婆見此,皺著眉頭小聲抱怨著:“這叫什麽事喲……”

婁執過來時,一眼便瞧見了身著綠沈色雲紋衣裙的柳姝青立於門外,在一眾人裏,她那抹綠到是十分搶眼。

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,柳姝青整個人都懵懵的 ,她軟著腿,與同樣懵圈狀態的慶錦相互攙扶著。

“慶錦,咱們回去吧。”半晌 ,鎮定下來的柳姝青朱唇輕啟,終於說了句利索話。

孫意有婁域陪著,裏頭如何了會有人來稟報,她留在這兒也沒用,反到會愈發著急,還不如回去等消息。

話音剛落,二人一轉身便見婁執立在身後。

婁執自然聽說了方才在臨吉居發生的一切,知她是一時著急才傻傻地跑到這候著,此番來,便是來尋她回去的。

婁執與她對視片刻,喉結微滾,低聲道:“走吧。”

柳姝青點了點頭,而後一步步朝他走去。

婁域進去沒多久孩子便生了,沒一會,穩婆出來同外頭的人報平安。

此時柳姝青正準備隨婁執回去 ,在聽到那句“母女平安”時,她懸著的心放下。

兩次察覺她細微的變化,婁執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良久,直到柳姝青察覺,回看了他時,他才將目光收回。

婁執不曉得她這丟了魂似的模樣,是怎麽一回事,若與她上回所說,是因受冷加見血才導致,那這回又是為何?

著急嗎?

看著也不完全是。

忽地,他想起臨吉居的那一攤血水,婁執恍然,想她許是有暈血癥。他曾聽人說起,有的人見不得血,一見血便會昏厥。

他那裏曉得,柳姝青不是有暈血癥,是怕她們在生產時出意外,要不,她何至於每回見人生產,都搞得丟了魂似得。

如今孫意生了孩子,離婁執兄弟兩離京的日子愈發近了。婁家是一定會辦一次送行家宴的,可那不過是所謂的親人在一塊逢場作戲罷了,大家都各懷鬼胎。

等孫意身子好些時,婁域在自己院裏叫下人做了桌酒菜,單獨請了柳姝青與婁執。

白日裏又下了一整日的雨,到了晚間也不見停。

也不曉得什麽緣故,柳姝青覺著嗓子有些幹,吞咽時便覺著不太舒服,她只當是水喝少了,便也沒在意。

為孫意著想,桌上的菜多已清淡為主。

以往柳姝青也隨著婁執來過,只是那時不過簡簡單單吃飯罷了,都不曾飲酒,這回卻是在桌上放了一壇美酒。

柳姝怡對酒不喜歡也不討厭,在她看來,小酌怡情,大酌傷身。今夜她也打算喝一點,孫意身子還未好,自然是不能飲酒的,便以茶代酒了。

婁執他們雖然都不怎麽飲酒,但酒量是好得沒話說的,這飯桌上的小酌,自然不會使其醉倒。

可柳姝青不同,她沒怎麽碰過酒,見這回吃的是荔枝果酒,她覺著好吃便多吃了幾杯,幾杯酒下肚後便覺著有些暈乎了。

一開始到也沒有多暈,等大家吃得差不時,柳姝青已經走不穩路了。

她腦子依舊是清醒的,可身體不怎麽聽使喚了。

“屋裏頭有些悶,我到外頭透透氣。”說罷,柳姝青拖著輕飄飄的四肢像外走去。

不知是錯覺與否,婁執覺著她嗓子有些啞,可仔細一聽,又好像與往日沒什麽區別。

眼尖的孫意察覺她走路不太對勁,對婁執提醒道:“三郎,三娘方才吃了好些酒,似乎有些醉了,你要不跟去看看,別叫她摔……”

孫意話未說完,屋外傳來一聲驚呼,緊接著,幾人便只聽到一陣水花濺起的聲音。

婁域喜歡荷花,前些年在院中挖了個小池子,裏頭種滿了荷花,那荷花池離這很近。

想到荷花池,婁執心下一驚,他面露急色,撂下碗筷便急步往外趕去。

“六娘……柳婳姌!”焦急間,婁執連六娘也不喊了,直接喊出來了名字。

“三郎,我在這!”

婁執急的心如火焚,叫喊間唇角微抖,雖知柳姝青通水性 ,可一想到她喝醉了心裏不由得一陣恐慌。

在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時,婁執頓下步子,尋聲回頭,便見那個另他著急的人渾身臟兮兮的站在身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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